学生学习历程记录/档案初探

“素养教育”语境下的“学生学习历程”

随着时代的变迁，社会对人才的需求发生了变化。填鸭式的教育和单一的选拔机制无法满足社会需求。为了培养复合型人才，大学的学科设置也趋向多学科、跨学科，学术成绩不再是大学收生录取的唯一标准。因此，素质教育、素养教育应运而生，日渐受到重视。

世界各国及地区的学者对“素养教育”的内涵，虽然都有着细微不同的诠释，但大略而言，都涵盖下列“三面九项”。这三个面向、九个项目，均为了培养“终身学习者”。

素养教育的三个面向、九个项目

在推行教改的路上，世界各地的教育方法不断推陈出新，遍地开花：学生中心教育、翻转课堂、STEAM课程、跨学科课程、文理融合。然而其收效只能从社会的一点点变化感知，而未有一套完整、统一的可视化证明，让家长和大学、社会看到孩子在学习路上的变化。

既然素养教育主张培养孩子的学习能力和态度，而不像过往的应试教育重视知识竞备，那么也应该有一套系统的书面报告，以证明孩子在学习能力和态度方面的成长。否则，空口无凭，大学凭什么录取“声称”自己已经准备迎接未来的高中毕业生呢？

“学生学习历程”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

什么是“学生学习历程”？

我们可以把学生学习历程看作是学生的学习轨迹，是学生求学阶段的履历。

过去的考试，只看一次考试成绩，无法细致关照到高中的学习过程，而学习历程则是尊重每个学生的差异性。

世界各地推动的“学生学习历程”

世界各地在推行素养教育时，因应教育规划需求而采用了不同的名称指代“学生学习历程”，各种教育体系如何将这些形成性文件与大学升学进行连结，也略有不同。

美国以STEAM教育为核心建立“个人发展规划”（Individual Development Planning，简称IDP），是推行于全美国高中的一种个性化规划策略，用来协助学生资助规划学习计划，并且与自己的生涯渴望连结。IDP的规划包括生涯、学业及个人、社会等多重领域，透过一连串自我探索、选课与学习规划、行动与反思等螺旋循环历程，让学生参与、规划、管理自己个人发展的机制。这一过程经常引入“学习历程档案”的概念与做法。

中国推行素质教育，采用“综合素质评价”，注重考察学生的行为，记录每个学生的成长和特点。“综合素质评价报告”包含五方面内容：思想品德、学业水平、身心健康、艺术素养和社会实践。“综合素质评价报告”是实施素质教育的载体，有利于促进学生全面发展、改进教学，同时也为高校招生录取时作为参考依据。

韩国推行“学生综合纪录簿”的时间较早。韩国要求高中生在纪录簿中撰写的项目包括学业成绩、出缺勤、得奖纪录、社团活动，还要逐年写下“生涯希望”，描述梦想职业和想投入的理由。

日本对于类似的形成性文件没有统一的名称指代。高中生毕业后向大学提交入学申请，除了需要通过共通测验外，还需要参加各校自办的入学考试。在书面资料审查和面试方面看重学生个性和能力，以及将来的目标指向等进行评价。

随着台湾108课纲（2019年课纲）的推进，素养导向教学重视学习历程，要求学生完整记录高中阶段的学习表现。除考试成果之外，学生还需定期上传个人学习历程与学习成果，并进行认证，供未来大学入学第二阶段甄试时，作备案资料采用。

以台湾教育部所推行的“学生学习历程档案”，则是由校方定期记录、整理高中学生的学习表现。除了学生的基本资料和修课记录以外，还需记录课程学习成果和多元表现。

“学生学习历程档案”框架

“学生学习历程档案”将有助于提升备审资料品质、呈现考试以外的学习成果、展现个人特色和学习轨迹，以及协助学生生涯探索和定向参考。

马来西亚华文独中推动的“学生学习历程”记录/档案

马来西亚各独中近年来也逐步落实“学生学习历程”，以帮助独中学生记录自身学习经历，帮助学生更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兴趣发展，能更好地选择适合自己的升学道路。本文仅以两所独中举例说明。

吉隆坡坤成中学于2021年开始实施《学习历程记录》，旨在学业成绩评量之外，记录学生各项经历、才能和学习成果，以激励学生主动探求、积极参与的一种评量机制。藉此扩大学生视野，丰富人生经历，让学生学习更好地认识自己，以促进个体发展。记录档案是学生综合能力培养的客观呈现。

坤成中学的课内外活动极其丰富，个人发展志趣不同，学习历程全面记录各年级的经历和荣誉，范围包括：“个人荣誉”、“团队参与及投入”、“学术经历及成果”、“文艺、体育与文化交流”、“社会实践经历与服务”、“阅读积累”、“独特才能或特别经历”7个模块。

在终身学习的理念下，校方通过学习历程档案看到学生每一年的个性化发展轨迹，而学生则可从回顾自我的学习过程中，找到未来发展方向，以及修正或提升的措施。

校方提供独立自主成长的空间，鼓励学生享有多姿多彩的人生体验，关注学生如何概念化和重构他们的体验，唤醒他们内在的自我追求。此成长经历对每一个孩子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这也正是该校《学习历程记录》要营造的教育氛围。

马六甲培风中学于2016年将已实行38年的初中“两年制”班级（即“优秀班”）转型为三年学制的“博雅班”。博雅教育又译为文科教育、人文教育、通才教育或素质教育。博雅班的核心内容，即是通过精心、全面而细致的课程设计，将更多高科技应用到教学层面，藉着优化课堂安排、课外社区服务和精致的体能训练（包含体育理论、攀岩和游泳课程），真正贯彻五育并重的教学精神。

第一届的博雅班学生，都有一本由校方精心设计的“博雅护照”，记录着同学们学习上的表现与成就。学生可以在博雅护照上记录学术成绩单、联课成绩单、自主活动记录和校庆学习护照。我们可以看到学生提交的博雅护照，记录了自己的公民课学习体验、社区服务、户外教学、阅读记录、篆刻课学习成果等学习体验。

地处马六甲的培风中学，被世界文化遗产环绕，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中，培风中学学生更容易面向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认识不一样的文化，向外国朋友介绍本地景点与文化。另外，培风中学也有上百年传统的校庆活动，每年为期近两个月的校庆筹备活动，都是校方开展跨学科课程的好时机。培风学生们通过这一系列活动学习到团队合作、化解冲突、动手操作，也是德育与情感的营造。上述种种在课堂里不太可能发生的教学活动，都会记录到他们的博雅护照，形成培风学生的学习履历。

华文独中推行“学生学习历程”记录/档案的优势与挑战

马来西亚华文独中具有自主办学的优势，在调整课程、整合教学资源、调动人力资源方面具备较大的空间和自主性。加之独中的联课活动已行之多年，实则素养教育早已渗透其中。如今欠缺的是将学生在课堂外的学习经验进行系统化的整理和更加专业化的审查，以让学生的学习履历具备公信力。

在教育领域中，转换跑道和改变游戏规则的事时有发生。每一次教育界发生变化，毫无例外地，总是令家长感到焦虑和发出质疑的声音。家长总会担心新的规则会带来新一轮的恶性竞争，甚至感受到新的副产业链蠢蠢欲动。又或者，这个看似尊重多元，尊重差异性的评价体系，会不会产生新的鄙视链，而自己又在鄙视链的哪个阶级？

每一次教育改革都仰仗于教育观念的转变。正确看待学生学习历程，才有助于父母、老师了解孩子，以及孩子看见自身的学习路上的经历和成长，认识蜕变的过程和原因，并且让他们在未来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给孩子增加更多的压力。

综上所述，我们更加希望在发展“学习历程”记录/档案的考量，不仅仅是作为升学或大学录取的参考资料，而是首先作为学生自我认识的起点，帮助他们找到适合自己的成长路径。